怎改特弄銀飾設計、弄戒圍測量！

文/黃靜芬

逛著街，不知不覺又踱進一傢銀飾店。

對銀飾，是“我一見你就笑”的滿心喜歡。那些小巧的精制物品，在一個個木質小格裡，靜靜泛著光。這光，不奪目，不招搖，不讓你瞇起眼，躲避什麼似的；也不讓你視而無睹，仿佛暗夜觀花，睜大眼，仍覺迷蒙一片。

照例先看耳飾。垂掛的，貼耳的，線條簡潔的，花樣繁復的，我將入眼的一一取出，舉到耳邊比試。不消片刻，愛上一款長鏈吊一個絞著扁扁圓球的，掛上耳，微微沉，頭輕輕搖，圓球便鐘擺一樣，晃呀晃呀，頓時讓一張臉，嫵媚生動起來。

問女友：好看嗎？當然好看。便說服自己：那形如花朵的耳環不知擱哪，可以添置新的瞭。如此，找到牽強購買理由後，心亦安寧瞭。

再看銀手鏈。細細看過，卻沒見著很喜歡的。不禁想起在另一傢店，遇見一串由許多小圓珠綴成的鏈，系上腕，喜歡得不行。可價貴呀，那價格，簡直像搶錢。猶豫再三，不買。可離開小店後，仍心心念念著，仿佛年少時戀上一個驚鴻一瞥的背影。

這一兩年，銀項鏈是不花時間細看，也不買瞭——不喜在脖上套“繩索”呀。曾買過一些項鏈，皆隨便放入抽屜中，讓美麗的它們，隨時間流逝而黯淡。前段有一天，穿一套棉質寬松黑衣褲，人如暗夜般，便從抽屜深處，找出一條銀鏈來——鏈子簡單，吊墜卻別致，珍珠大圓球下，細小圓球連接起的流蘇散開垂掛。這條銀鏈繞脖，是暗黑中溫柔的光。第二日，不穿這套衣瞭，項鏈又被擱置抽屜中。

目不暇接時，女友悄悄將耳環款付瞭。她說：送你啦。如此，我晃著兩耳的銀圓球，歡歡喜喜出瞭銀飾店的門。

一向以來，飾品裡，我對黃金不喜：俗艷的貴氣，要有日子富裕，要有衣食無憂的從容，才能相匹配，否則，就是大紅與蔥綠混搭，極易透出鄉氣；我對玉器不迷：愛則愛矣，那晶瑩剔透的容顏，似美人吹彈得破的肌膚，但易折呢，需小心翼翼相伴，不然，將無端生出“寧為玉碎，不為瓦全”的決絕；我對銀飾，有“與君初相識，猶如故人歸”之感呢。

最早擁有的銀飾，是一隻鐲。祖母年輕時經歷過大富大貴，卻由於祖父抽鴉片，將傢產敗光後，丟下祖母早早守寡，自己去瞭另一個世界繼續吞雲吐霧。外婆傢裡歷來窮，外公早早病逝，外婆一個寡母拉扯大我的四個舅舅和我的媽媽。因而，我出生時，祖父和外公已不在人世。因而，祖母和外婆相繼去世後，爸媽各自繼承的惟一“遺產”，是祖母和外婆曾經戴在腕上的一對銀鐲。

四隻鐲，我們兄妹四人一人一隻，都是扁扁、有古樸花紋的十足“老銀”。我的那一隻，如今斷成兩截，躺在抽屜裡——同事們鬧著要我取下，大夥傳看，一男人將之用力掰開，想套上自己粗大手腕上，“咔嚓”一聲，斷瞭。那刻，我的心，突然微微疼，卻隻能笑笑說，沒關系，不值錢的。

銀是溫潤的。古之銀飾，戰國就有。想來《詩經》中“窈窕淑女，君子好逑”的女子，腕上一定環佩玎璫。想來，又稱釧鐲、跳脫、條脫、臂釵、腕闌的手鐲，由銀子燒煉、雕、鏤、打磨後，套在腕上，與鬢影釵光、心意旖旎的女子一起，展露千種風情，怎不讓男子情不自禁說出“執子之手，與子偕老”的亙古誓言呢？

如今，愛著銀飾，像愛著日子中溫潤、不奢華、不炫目的感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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